从那个被翻开顶盖的入口里,伸出了一条带着黑皮手套的手。随后,带着防毒面具的涅可莱,也跟着从下面爬了进来。
“嘿嘿!快把面罩脱了吧,我的雪茄可没那么臭。”
一个带着眼罩的老头叼着烟头催促着他,但涅可莱并没有马上脱下面罩。相反,他却在第一时间,用面罩里的双眼搜索了一遍小屋。
“最近有什么新闻吗,赛门?”
在确认小屋内并没有太大变化后,涅可莱这才摘下了脸上的面罩,将它扔在了一边的那张已经严重褪色,堆满金属零件和杂物的旧写字台上。而那张写字台,也并没有因为凭空多了这样一件“异物”而显得不协调。
“没什么特别的,和上个月一样。管线镇物价飞涨,航空塔集团股价暴跌。对了,前几天的报纸上说,边界又有几座小镇发生坍塌了。”
“哦?是靠近西南面的吗?”
“让我想想,对。好像就是那个方向,报上就那么说来着,那个小镇是叫什么……总之,那里的人真是不幸。”
“是吗。”
涅可莱看起来并没有在专心听那位叫做赛门的老头说话,目光依然在小屋四周搜索。不一会,他似乎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只被内壁被受潮粉末给完全黏满而变绿的玻璃药瓶。那只玻璃瓶被被胡乱堆放在一排,完全没整理过的肮脏的玻璃酒瓶之间。涅可莱伸手拨开了周围的酒瓶,却发现了另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那是一张已经褪色了的通缉令,那犯人带着空军的制皮帽,面庞部分早就被扯去了大半,原本黄红条纹的人像警示框已经变成了黑白色,只有通缉令下方,那排诱人的悬赏金额数目,依然清晰可辨。
悬赏捉拿逃犯:尼古拉斯·死眼
罪名:叛国、袭警、杀人等。
奖励金额:300万道尔。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最后的杀人罪一项,嘴里开始嘀咕起来。
“你还留着这张破广告纸干嘛?赛门。杀人,哼,军人的天职就是杀人,服从命令,哪怕杀错了人,他也是英雄。反之,即使没有杀人,也会被说成是人人可诛的国家公敌。”
“只能怪世事无常,造物弄人。难道你还念念不忘20年前的那件事?”
“当然,我怎么会忘记那个人呢,那个把我们老朋友,都变成灰的那个人。”
涅可莱摸出烟壳和打火机。
“都已经许多年了,也不知道联邦的人会不会兑现这个赏金呢。”
“嘿嘿,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老头吐掉了嘴里的烟头。
“总会有些走投无路的人,会为了那些数字去拼命,哪怕只有不到10%的概率能兑现承诺,他们也愿意用赌命的方式去尝试这种一次性牟利的手段,不是吗?”
“你指哪些人?”
“穷人,冒险者,赏金猎人,开小差的巡查。总之,都是些千方百计,想要你头颅的家伙。而他们有些人也知道,如果找到我的话离,他们的赏金也就不远了。”
“所以你想说,你就为这原因而留着它?怕别人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那你不如自己跑去中央邦,向那些坐在巡查厅里的肥猪汇报去好了,还用得着继续窝在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服刑吗?”
涅可莱边调侃,边还在努力得想要将那只与众不同的小小药瓶,从胡乱插满酒瓶的架子之间给小心抠出来。
“哈?你在开玩笑吗?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钱又有何用?”
赛门又支起一只烟来,但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打火机。
“再说了,作为你行踪线索的我,现在的赏金也被炒上天了,虽然没你那么多对吧。哎,我说我的打火机去哪里了?”
“给你,你这个健忘的老鬼。”
尼古拉斯将自己的打火机抛给了老头,那是一枚镶嵌有一只剩一边残翼的钢爪鹰图案,表面铜壳已经泛黄的打火机。
“说实在的伙计,你想过用那笔钱把自己洗白后重新开始吗?”
赛门试着打了两下火。
“哈哈,你得了吧,老伙计。我老归老,但我还没傻到为了把自己洗白,而把自己的头颅给他们送上门去的程度,我在这里活的也挺自在的。算了,还是讲点别的吧。对了,听说最近在各个边远地区,有人发现了大批被驯服的“根除者”。现在各钢架国民,都对下层重新发现根除者的消息感到极度恐慌,流言四起,奸商开始囤积导致现在各大城市的物资供应极其困难。”
“难道是联邦又想要借口应对下层根除者的威胁,违背三汇塔和平协议,借机扩充自己的军备?”
“何止是联邦,据我所知每次下面发现点小动静,各个国家就都会以巨兽进犯为由,扩充自己的军备。联邦一样,公国和东部大陆也一样。啊……顺带一提,你要找的那瓶坑生素,我很久以前就已经脱手了。就算我自己在这里面还有点剩的,估计也是失效了吧。”
“你也不早点说。”
好不容易从酒瓶中拔出个药瓶的涅可莱,打开瓶盖闻了闻,发觉的确如赛门所说的那样。之后,那只瓶子立即被他扔回了那杂乱无章的旧酒架里,重新混入了那些空瓶。
“你也没问啊,伙计。我还以为你是在找我藏在里面那瓶,我都还没开过的‘火山熔岩’呢。”
赛门咬住点燃的雪茄,猛吸了一大口。
“话说,你怎么会想到要找那玩样。你在下层收养的小不点,抵抗力不是一向很好吗?难道是最近她们村子里爆发了什么瘟疫?”
“想想也不可能,况且就算真爆发什么大规模瘟疫,光靠你这里这点存货又能救得了谁?”
涅可莱无趣地将另一只看起来可能像是药瓶的空瓶,捅回它在酒架上原来摆放的位置。
“除了这里这些,你就没别的了?”
“嗯……”
赛门吐着烟圈,屋内烟雾的浓度逐渐增大起来。
“难得今天你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我就告诉你吧,其实那种抗生素我自己还是留着些的,不过那是我自己的存货,当然不会随便乱放。你看,像我这种被发配来这种荒郊野岭看守灯塔的人,平时要找个医生都不可能。”
“好吧,赛门。今天算你赢了,说吧,你最近缺点什么。”
在得到了正确答案的赛门顿时眉头舒展,他又深吸了一口雪茄,久久回味了一下,才将它们吐出去,那昏暗的灯光也在这烟雾中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前几天,这附近的液压泵管线似乎总出问题,上头说是会派人来维护,看想想也知道,最近边界地区那种事闹得那么凶,有哪个傻蛋检修员会来。没有油料供应发电机,我在这座哨站肯定呆不下去,所以我想自己去修理一下。但是……”
他随后指了指桌上的那堆被油污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零件。
“如果少了那些个关键的压缩泵部件,要修好它们根本不可能。真巧,前几天有两艘大型空艇从我那边的经过,它掉了很多零件。所以现在,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给我找到些合适的。”
“其实,我这两天一直都在收集它们。”
涅可莱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只挎包给打开,里面零件顿时就滚落了一地,其中两个银闪闪的筒状部件,一下就将赛门的目光给牢牢锁住了。
“我就知道你的运气一向都是好的。”
赛门俯下身子迅速把那两枚圆筒从其他那些半新的部件中挑拣了出来。
“就像你项上的那颗头颅。”
“那你就保佑我能再活久点吧,好期待下次我能给你再带点什么值钱的东西。”
涅可莱收起了包裹。
“去吧,东西就在上面的灯塔绞盘下面,那之前记得把灯塔转盘给停了。不然,我可不保证待会你还能用两只手爬下去。”
赛门头也不回地随便嘱咐了声,他现在的注意力已经都被那两枚零件给吸引住了。
“把灯塔关了真没问题吗?”
上去前,涅可莱半开玩笑得问着。
“这个时候不可能有航班了,停个几十秒没什么大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反正出问题也是你负责。”
随后,涅可莱边说着,边爬到了更上一层去了。而赛门则抓起其中一只压缩器,开始用布仔细擦拭起来。
外面的灯塔渐渐降低了旋转,但那光柱却没有被切断。直到最后,那根光柱几乎像要完全停止旋转一样。可不一会,那灯柱的转速又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速度。
噔噔噔……
涅可莱也很快从灯塔顶部,爬了回来。他手里提着一只金属箱子,里面似乎藏着他想要的东西。
“我说,赛门。那个绞盘真是,你就没让他停下来吗?我的一只手差点就被卷进去。”
“这里的灯塔永远不会停止转动,除非哪天我没气了。”
赛门摘下了他的那副破墨镜,换上了一副高倍的头戴式放大镜,仔细研究着那两枚筒状部件。
“这玩样,做工非常好。不,应该说:这两枚压缩器部件的质量,已经好到超过了我这辈子所见过的任何航空器部件,而且它的大小显然也不太适合作为航空压缩气泵部件使用。
很快,他便将检查完毕的那两枚压缩气缸部件摆在了桌上。
“赛门,这一整瓶我都要了。”
“嗯,怎么了?”
“不,你只要告诉我,行或不行。”
“在我回答前,你得先告诉我,你拿抗生素到底是要干嘛,说实话。死眼!”
赛门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你今天怎么突然那么认真。”
“看在你我互相照应那么多年的份上,你没必要把所有事都扛着,伙计。”
而当听到赛门叫出自己的真名后,化名涅可莱的那个通缉犯:尼古拉斯·死眼也只得实话实说。
“不瞒你说老伙计,今天下午我和我那个小尼塔,在追捕一批异种斑点雀的途中,发现了一部从上面掉下来的军用CM,还有一个没来得及从里面逃脱的傻小子。”
“这两个零件果然是军用级别的,怪不得材质和工艺都精益求精。对了,那他是军人吗?”
赛门将两枚金属圆筒,插到了自己胸口上的那两只空空如也的弹药袋里。
“我看不像,他连自己的军用CM紧急逃生制动装置都不会用,联邦军队再缺人,也不会招他这种傻瓜入伍的。”
“是吗?那他更不可能是黑鸦团的人了。”
“要是在黑鸦团,那帮老贼不杀了他那种毛头小子,已经是奇迹了。”
“算他命大,尼古拉斯,我想知道你后来怎么安顿他的。”
“后来,为了把他从CM里拉出来,尼耶让鲁迪试着去扒开他的CM。但就算鲁迪已经用了最小的力气,他的肚子还是被刮出两道很深的口子。而被那种巨型长臂林海懒的爪子抓伤,就一定会被感染,赛门。如果放着那小子不管,最晚到明天下午他一定会虚弱到,连吃都吃不下的地步。”
“所以,你这是又打算做一回医护兵吗?”
“!”
还在整理着包裹的尼古拉斯,突然间停下了手中的活。
“你还记着那次的事?”
“那当然,算我当时运气不好。要不然,那个打石膏的人就该是你了。”
赛门嘴里的雪茄,快速消耗着。
“还有,我可不想那小子被你弄得二次骨折。”
“哈哈,也对。记得那时,替别人打石膏是我们在军校里所有兵种都要学的必修课,只不过我们两个从没好好上过那些辅导,就被送到下层前线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可惜当时战争的发展太突然,很多人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别说替他们打石膏了。
赛门指了指桌上。另副碎了一边镜片的墨镜。
“我记得那副眼镜,是连长的吗?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那当然,要不是他替我们倒了那次的霉。当时,那些南部军只打来一发酸性爆弹过来,就把我们整个联队报销了一半。剩下的人中,很多也因为受到大面积腐蚀灼伤,被从CM上摔了下来。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根本就没人反应过来该如何救他们。后来,听说还活有一口气的几个被送到后方,但还没等到医疗器材空运过来,他们很快就死了。”
可尼古拉斯没打算听继续听赛门说完,他已经重新戴上了他的面具,打算从塔上下去了。
“就这么早走?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死眼。怎么,不打算帮我一把吗?我屋里的电灯线路好像出了点问题,刚巧我还有别的活要干。”
赛门卷起裤腿,将他腿上的一条金属假肢拆了下来。
“下次吧。”
尼古拉斯的声音从防毒面具后穿透出来,显得异常低沉、阴郁。
“我还得回去问那小子点事,光有尼耶她看着他,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那好吧,你就先回去吧。不过下次得再给我带点零件来。”
赛门将他那条由废铁组装而成的假肢丢在了桌上,而回答他的只有涅可莱的那只舞动着一切OK手势的黑手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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